王琳：“性爱行为艺术”该劳教吗？

　　王琳 学者

　　在公共场所裸露自己身体或展示性爱行为，在法律或公序良俗上是绝大多数人无法接受的，这类行为仍具有危害性，为法律所禁止，但在执法时也要具体分析“公共场所”的范围、违法行为的恶劣程度以及所带来社会危害的大小，依法进行处置。

　　每一个读者眼里，都有一个“哈姆雷特”；每一个受访者眼里，也都有自己的艺术标准。根据新京报“京报调查”的结果，对于成力的行为艺术，有48.3％的人表示可以理解。这一数据放在30年前、甚至20年前都不堪想象。更何况，还有31.7％的人认为这种“表达”，只是觉得“比较另类，看不懂”。明确选择“不能算是艺术”的，不过两成而已。

　　与当下的社会生态相联系，又会觉得这并不让人讶异。一是网上调查与网下调查不同。网上受访者因为远程和虚拟世界的掩护，通常愿意更真实地裸露心迹。二是这些年来，类似人体彩绘、人体宴、三级片等不同来源、不同形式的裸体，频繁冲击着网民的眼球。裸体本身不再那么具有轰动效应了。就算是要利用裸体来炒作，也得注意时间、空间、主体、对象的选择，并在传播途径、传播效果上进行技术控制。一句话，“脱也未必能成名”的时代已经到了。

　　也正因为此，在公共场所裸露自己身体甚至展示性爱行为的社会危害程度，也随之发生了变化。就像三十多年前，可能说个黄段子，都会把某位女性逼得自杀；但今天，这种事在城市女性群体中，已经很难发生了。一方面因为社会心理的变化，使女性的承受力加强了；同时，法治的进步也赋予了女性依法维权的可能。解决的方式多样化后，女性没有必要以自杀来进行反抗。

　　在公共场所裸露自己身体或展示性爱行为，在法律或公序良俗上是绝大多数人无法接受的，这类行为仍具有危害性，为法律所禁止，但在执法时也要具体分析“公共场所”的范围、违法行为的恶劣程度以及所带来社会危害的大小，依法进行处置。本来，《治安管理处罚法》第44条规定的是：“猥亵他人的，或者在公共场所故意裸露身体，情节恶劣的，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……”。那位当众展示性爱行为艺术的艺术家成力，依此处个10日的拘留，既能使其受到法律制裁，又不失法律的威严。

　　但警方以“寻衅滋事”为由处以劳动教养，却难以让人接受。因为没有证据显示，这位艺术家是在“寻衅滋事”。他的确是在表演———调查中还有两成人不认可，但多数人还是认为成力行为艺术的“表演”性质。再者，成力表演的对象是“两百多名艺术圈内的专业观众”，我们有理由相信，“圈内人士”对于艺术表达比常人更宽容，对裸体所带来的社会危害更能有效抵御。以上种种可能也是有42.3％的受访者选择“量刑重了，拘留或罚款即可”的原因。

　　有必要指出的是，劳教并非量刑，成力并未触犯刑法，警方援引的“寻衅滋事”条款也来自《治安管理处罚法》。但劳教虽被认为是一种行政处罚程序，在严厉程度上却又超过了部分刑罚。在刑法规定的主刑中，管制、拘役都比劳教要轻。以重罚对应轻微违法，而且由警方主导，既不经过检控程序，又不经法院审判。这是劳教长期以来被诟病的根本原因。将劳教加诸于一个轻微违法的艺术家身上，恐怕“畸重”了。

　　在调查中，选择“不应劳教，对艺术要宽容一些”的占到35.9％，也有15.8%的人认为根本不应该处罚，因为整个活动“未对外开放”，也就不存在公开的问题。选择“应该劳教”的甚至两成都不到，只有19.5％的支持率。笔者以为，上述民意值得警方认真对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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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实习编辑：游建有）